火光冲天
我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。火舌肆虐,燃烧着那片落日的天空。屋顶化作灰尘,房门已成焦炭,整栋草屋如同虚幻,状似大火中的海市蜃楼。
但那是真实存在的,那绝对是真实存在的。
我们的双手沾满泥泞,我们的双脚被划出道道伤口,我们弯着嘴角欣慰的看着这简陋草屋的落成,手牵着手,绕着圆圈跳着舞。虽不曾起到什么保暖作用,对于我这样经常游串于城巷的人来说可能还是个麻烦,但那是我们亲手建造的小家,独一无二。
我……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。
处于城郊荒地,比贫民区还要荒凉的野原,无人,无水,无力。
我不顾可能发生的引火烧身,冲到了草屋边。不顾草木燃烧,我伸手将它们扔到一边。脸上,手上,胳膊上被灼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,但这都不重要。我不顾早已嗅到的皮肤烧焦的味道和尖锐的疼痛,继续在火中战斗,同即将崩溃的精神战斗。
瓢泼大雨落下,我却无泪。
这是自然,我的泪水早在那众星陨落之日便干涸了。纵然这场景同那时何等相似,也难以让枯泉再涌。
我手捧着仍然温热的灰尘,看着它们被雨水打成浑浊的液体,如同我的双眼。
将它们洒在地上,我缓缓的站了起来,却因为脚上水泡撕裂一般的疼痛而难受的单膝跪下。
浑身的伤口几近化脓,竟如此狼狈。我自嘲般的挑起了嘴角。
“哟~今天看到了不错的景象呢。多美啊,这破屋,和你这野狗般的模样。”
身后走过来了一位青年,嘴角扭曲的扬起。我回头看了他一眼,然后双手撑地,颤抖着尝试站在他的面前,却被他一脚踹在了我的背上。被他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军靴猛的踩在背上,给我的感觉如同铁块砸了下来一样。
我被迫趴在地上,半边脸无力的陷在泥里。
他又踩了几脚后,一口唾沫吐在了我的脸上。我感受着唾液在脸颊流过的瘙痒感,甚至产生了想要把它舔到嘴里,咽下去的自虐般的冲动。
“不过啊~真是可惜,什么都烧没了。本来还想着至少捡点渣呢。下贱的女人,竟然一把火烧的这么干净。”
“不是…你们烧的么……”
青年惊讶的看了我一眼,然后一边在我的身上跺脚,一边变态般的大笑着。
“蠢货么,蠢货一般的斯米拉莱公国流民。”
他的旧军靴不停的踢在我的肚子上,不停的大笑。他在我的身上肆意挥洒着暴虐的感情,妄图把一天的不爽全部化为我身上的伤口。这个国家的旧阶级性王制使这种事情屡见不鲜,而我这种外来,无力的战争流民便成为了如同回收最后的暴力的垃圾桶一样的存在——似乎也可以称之为沙袋。
我默默的忍受着,无力,也懒得去抵抗。
“蠢货啊,用你的狗脑想想。如果不是她自己放的火,现在你会看不到她的尸体么?烧成灰了?就这么点火怎么可能。”
我颤抖着把头转向了他,死死的盯着他。
“不…那只是因为她逃走了,对,她逃走了,她逃走了,她还活着,哈哈,她还活……”
“是呢~把你像垃圾一样撇掉,幸福的活着。”
如同晴天霹雳,击碎了我所有的梦想和希望。对我来说,这是比看到她的尸体还要让人绝望的结果。她如果死了,我可以陪着她,但她抛弃了我,留下我一个人被“为了等待幸福而活着”的魔咒所束缚。我的希望来自于她,她若活在这个世界上,我便活着。但她又活着又抛弃了我,我便只能被自己的信念所缚束,成为了一半的行尸走肉。
我否认,否认,否认否认,否认否认否认否认……
“她抛弃了你哦~”
否认。
“像垃圾一样哦~”
否认。
“抛弃了哦~”
否认,否认否认。
“你,就是一个谁都不要的麻烦垃圾包袱,活该被扔掉~”
我一口咬住了他的脚踝,他的血液殷殷的流到我的嘴里,满是铁绣的味道。
他大叫一声,猛的甩开了我的嘴。我的牙齿在他的皮肤上撕裂下来了一长条的肉丝。他捂着小腿,狠狠的盯着我。我撑着地,弯着腰站了起来,眼神几近疯狂。
“你在瞎说!瞎说瞎说!骗人的!这就是你的目的!否认!你是诡辩!”
他抬起头,看着我扭曲的笑着。然后瞬间冲了过来,一脚踢到了我的肚子上。我飞出了好远,向后仰去,后背狠狠的撞在了地上。我闭上眼睛,忍受着传遍全身的疼痛。
“呵!多好的表情啊!你那口脏牙在我腿上造成的伤口我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!”
他走了过来,一脚踩在了我的右手背上,使劲的碾压。我痛苦的睁大了眼睛,肚子为了忍受疼痛而向上挺着。
好疼……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。
我的神经已经被这种感觉完全占领。我努力蜷缩着身子,然后尽力的舒张。妄图缓解蔓延全身的疼痛。
“啊!啊啊啊啊…啊啊!”
我忍不住叫出了声。
“喂!咬啊!你再咬啊!”
我的左手在痛苦在地上疯狂的摸索,最后终于摸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,我颤抖着拿起了它。纵然它的尖头似乎扎入了我的手心,但这点疼痛相对于右手手背的血肉模糊早已算不上什么了。
我忍耐着,呻吟着,颤抖着,惨叫着,终于等到了他有所松懈的那一刻。我伸出左手,用尖锐的石头划向了他的脚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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